华宇青年奖以“漫长的问候”走入第八年,从三亚到北京放大年轻艺术家的声音
1972月2月17日,时任美国总统的尼克松夫妇乘空军一号离开白宫。21日,尼克松一行先行抵达上海,稍事休息后再度起飞,当日11点30分,空军一号抵达北京,尼克松夫妇走出机舱门,远眺中国的瞬间,成为经典的历史镜头。
这一场景,也出现在1988年出生的艺术家郑源的作品《降落的最后一步》中。在他看来,“降落的最后一步”寓意从飞机上走下舷梯,踏上其他国家领土的第一步。郑源通过对对既得图像的挪用与转译,使其作品处于虚构、纪录与调查性的研究之间。
在12月12日晚公布的华宇青年奖中,郑源以这件《降落的最后一步》,荣获“华宇青年奖评委会大奖”,而“华宇青年奖评委会特别奖”则由彭祖强获得。
彭祖强,《保持触碰》(静帧),2020,彩色有声影像装置,8分13秒。图片由艺术家提供。
2020年,第八届华宇青年奖入围展“遥远的问候”从三亚走到北京,落地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。入围展艺术家包括:陈丹笛子、胡伟、金亚楠、李泳翔、刘国强、刘玗、劳丽丽、倪灏、彭祖强、苏咏宝、苏郁心、苏予昕、夏乔伊、赵谦、郑源。
历史的判断,细碎且局部
郑源,《降落的最后一步》(静帧),2020,三频高清影像装置,1小时4分钟。图片由艺术家提供。
《降落的最后一步》涵盖了1950年到1989年期间,一系列领导人、大使、出访团队从飞机上走下的影像,并从这一动作延伸至当时格局下中国的政治、外交和技术引进的历史。作品聚焦于此后在全球化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两种技术——航空技术和媒体技术被引进至中国的历史。
作品集中在中国集中接受国外技,1972年尼克松访华之后,在制苏背景之下西方对中国的技术转移。庞大的政治叙事与复杂的社会背景,在艺术家处理之下,举重若轻。华宇青年奖评委表示,这部作品梳理了艺术家对地缘政治、现代化建设、集体记忆及个人主体性的多元化思考。在没有表示过于直接明确主观判断的情况下,他在创作中刺激观众对历史叙事的想象,因而触动了观众对自身处境的好奇心。
郑源的作品关注于集体身份与价值体系在不同政治、社会与历史情况中的状况与相互关系。而另一位年轻艺术家,1986年出生,学习、工作于杭州的艺术家金亚楠而言,历史的判断“存在于眉眼之间,是细碎且局部的”,他表示,“在流动的时间中,历史不过是一块石头激起的,一些涟漪,只存在一段时间,投入其中的是石头,也就是一种切片。”
金亚楠,《摸平的指尖》,2019,图片由艺术家提供。
金亚楠的创作,关注个体或群体在共谋下的差异化呈现,通过架构针对体制的隐喻化结构,以增加单元间对话的可能性和侵略感。他的作品《摸平的双脚》、《摸平的指尖》和《摸光的头颅》构成一个系列,均围绕着他所居住与工作的城市杭州展开。金亚楠在这三件作品中呈现出雕塑不断被“抚摸”而出现光泽和形状改变的效果。艺术家的创作受到灵隐寺飞来峰在信徒和游客的不断抚摸之下,其凸起部分渐渐被打磨新的棱角的现象所启发。
而他的另一件作品《夫妇像局部》,则参照杭州岳飞墓前的秦桧夫妇跪像,还原了这一跪像局部的原初位置与安放方式。这种对历史典型的精确复制,与“抚摸”系列作中的模糊化的形象,形成了一种赞美和唾弃的对照关系,更暗示出一种可疑的同理化结构。
出生于台湾的艺术家刘玗,则将故事叙事视觉聚焦于美国19世纪西部淘金热,从当年遗留下来的鬼镇,辗转到台湾金九地区近代采矿业聚落的兴衰史。其作《救山》,通过三位来自不同时空的人物——拓荒者、流浪汉和航拍机之间的对话。借由美国淘金史、社会现况和拓荒剧情,探索人类的矿物开采行为对世界意识形态的塑造。从微观到宏观,勾勒出人类演进的过程。
既在世界之中,又在世界之外
1980年以来,艺术作品开始越来越多地渗透社会性议题,环境、生态议题成为当代艺术最直接、最前卫的议题,生态视角的注入,不断激发艺术界颠覆并衍生出新的美学与艺术观念,也推进表现媒介的嬗变,这种变化,在今天的年轻艺术家作品中体现得尤为明显。
劳丽丽,《漫慢电视:保持缄默》,2020,摄影:Xin Li。图片由艺术家提供。
1983年出生于香港的艺术家劳丽丽,自称是一位“退役”旅游记者,专注于大自然生态有关的艺术创作,目前在香港“生活馆”学习务农之余,还在探索“半农半X”的生活方式——即在投入到自给自足的农业生活的同时发展其他事业。她的主要研究课题与食物、农耕、发酵、监视、冥想等相关,作品以影像、摄影、装置及混合媒介为主。
陈丹笛子,《Call for Your Singing》,2019,四频彩色有声影像装置,26分57秒。图片由艺术家提供。
出生于广西贺州的90后艺术家陈丹笛子,同样以录像、装置、摄影和文学作为主要的创作方式。有感于人类所占据的钢筋水泥森林里,雀鸟的歌声寥寥无几且被掩盖,过去鸟儿黑压压占据天空和树枝的景象越来越少,在作品《Call for Your Singing》中,陈丹笛子试图在城市上空召集鸟群的声音,当它们越来越密集,巨大的叫声填补了它们的缺失。
所有提及的这些作品,都呈现在12月12日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开启的展览——第八届华宇青年奖入围展“漫长的问候”。展览展出15位华宇青年奖入围艺术家作品。
而与此相关的华宇青年奖的初评和终评会议、入围展览、华宇艺术论坛、公共项目等一系列活动,则由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团队联合呈现,UCCA馆长田霏宇也担纲本届华宇青年奖终评委主席,与终评委员会成员曹斐、凯伦·史密斯(Karen Smith)、刘韡、鲁明军一道,在观看入围展览现场作品的基础上进行讨论。
在这些年轻艺术家的作品中,录像、装置、综合型的作品占绝大多数,这也符合目前艺术创作与展览大的趋势。OCAT西安馆执行馆长、策展人凯伦·史密斯对其中一些艺术家的影像作品印象深刻。
今年参展的15位艺术家,很多艺术家的想法非常有意思且独特,艺术家很多,他们年轻、高学历,很多还有海外留学背景,国际艺术的交流和影响,在他们的作品中都是比较明显。
“国际艺术的潮流和思维,在他们的作品中,也表现得比较明显”凯伦·史密斯表示,这些艺术家关心的地球、环保等议题,都是人类根本的问题,这是近年来敏感的艺术家,都在关注的焦点和线索,身处全球与国际化的时代,在关注共同的话题之时,也呈现出独到的表现方式。
从展出的作品可见,这些年轻的艺术,既身处在纷繁的世界之中,又保留其独立的思考能力,独立于世界之外。
评委委员鲁明军表示,通过最近几年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可以发现,研究型、文本式的作品比较多,“类似这样表达的语言方式,未来的走向又会是怎么样?也需要我们进一步的观察,但的确呈现出年轻人与此前艺术家不一样的表达方式。”
面对多样化的年轻艺术家作品,有的评委也表示,在面对一些参展作品之时,也会感觉知识储备的欠缺,甚至“看不懂”。
鲁明军表示,在评委评选过程中,也会出现分歧——一件作品到底好在哪里?以什么为标准?思考的深度还是影像的质感,还是综合性的因素?如果是知识深度的探索,有没有进一步的推进?
“当代艺术的价值在于反叛,在于不一样,青年艺术奖本身就没有固定的标准,它就是处于变动之中。”
从三亚走到北京,八年以后的华宇奖
2020年的确是非比寻常的一年: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、黑人运动、国际关系的变化……种种特殊状况,和奖项看似并无关系,但全球共同所处的危机,对年轻艺术家的创作,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?在被疫情打断的全球化进程中,你们扮演着怎样的角色?
而对于已进入第八个年头的华宇青年奖而言,一路走来,虽无大的波澜,却也在2020这个特殊的年份,开启了新的一程。
2013年,华宇青年奖在三亚举办了第一届,是主要针对35岁以下艺术家的公益项目。第一届获奖艺术家无关小组、李燎,分别获得20万、10万的现金支持。第二届获奖的是胡为一、吴超,分别获得5万和3万的现金支持外,在“华宇青年奖”的支持下,胡为一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举办了个展;吴超的“用艺术的方式尝试唤醒植物人”项目……
2020年,华宇青年奖从三亚走到北京。奖项发起人赵屹松表示,“UCCA作为专业机构,给了我们很多展览质量上的提升”。落地北京的华宇青年奖,从展览的专业性、质量、受众等方面而言都所变化,展览呈现的环境、条件和专业性,整体得以改进,都有比较大的提升。比如,三亚观看展览的更多是游客,而UCCA聚焦的则是专业观众和对艺术怀抱兴趣的年轻人,希望更多业内人士关注这些入围艺术家的作品。
赵屹松表示,在2020及其后,我们也许会尝试去其他的地方的可能性。“之后的展览,我们也希望能在上海、北京这些城市巡展,让更多人看到,这样才更有意义。”鲁明军说。
赵屹松介绍,华宇青年奖计划也会在明年,对评选章程有个成文的明确的规范。“下一步的期待,希望能给参与到项目里的艺术家带来更多交流的机会,也期待创作样貌丰富的艺术家能够参与进来”。
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馆长田霏宇称华宇青年奖“这个领域最突出的针对青年艺术家的奖项”。田霏宇希望,“把舞台交给年轻艺术家,同时让社会和艺术行业的注意力放到一些青年实践者的工作上。”(采访、撰文/黄辉)
漫长的问候
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
展至2021年2月10日
*若无特殊标注
本文图片由艺术家、华宇青年奖、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
华宇青年奖@TANC